“所以你是什么时候杀的他们啊?”

“好像是高三的时候吧。”

高中时林陆拾为了逃避社团课外活动,加入了“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社团”的杀手社,为了应付暑期社会实践在淘宝上买了杀手账号,没想到稀里糊涂注册成了一名职业杀手,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欠了两万五千零八十元的会员费。为了偿还欠款和积分,林陆拾只好开始接单做任务,因为对象是杀手的任务奖励最多,一开始林陆拾几乎是专挑杀手下手,UNO、刺青师、扑克脸、开膛专家就是其中的几个倒霉鬼。

林真理听得不住惊叹,“原来你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强啦?”

“也没有啦,我觉得这几年还是有进步的,不然强化16倍、32倍的应该还是打不过啦。”

林真理想起自己刚认识林陆拾的情形,那时候他被人追杀,从冰岛逃到瑞典北部一座名为谢莱夫特奥的小镇,恰好和暑假在当地一家锂电池公司实习的林陆拾住在同一栋楼。因为他用的是中文的“林”,追杀他的杀手错把林陆拾家当成了他家,毫不意外地遭到反杀。林真理从没见过比林陆拾更强的杀手,于是靠着一连两个月包揽三餐伙食说服了他跟自己合作。当时林真理下定决心要动用自己手头的所有资源将林陆拾打造成世界顶尖的杀手,可惜这家伙实在太懒,到了冬天就以“我是在广东长大的从小就没见过雪一出门连走路都不会”为由偷懒不接任务,否则绝不会只是北欧区第二的排名。

“小野怎么样了?”林陆拾问。控制住“杜维萨特”后,将人交给门集团,林陆拾就断开了神经连接,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处理的,只是听说小野趁着混乱之际偷偷溜走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我也搞不清,不过肯定还没死。”林真理说着就觉得一阵头疼。“他黑了我的电脑给我留言,说什么以前觉得‘既然总是要死的,活着有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发现‘赛博技术是能让人获得永生的,这样活着就有趣多了!‘说要去写能让人永生的程序了。”

“理想还挺远大的么。”

“本来还以为能治好他的中二病,结果好像更严重了。”

说话间门铃响了起来,林陆拾起身去开门,“有人来了,下次聊。”

“哦,好。”

谢峤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袋外卖。“感冒好点了吗?我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谢谢。”林陆拾把谢峤让进来,“你们刚回来?”

“嗯,趁着出差正好可以放松几天,顺便处理了一下杜维萨特议员被刺杀的事情。”

谢峤说,语气一派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意识到“顺便”前后内容应该反过来才对。而更加云淡风轻的刺杀主犯之一正坐在他对面,跟着附和:“确实,平常也难得有去太空旅游的机会。”

新启蒙党议员在“云中绿洲”被刺杀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反响,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是超人公司的人体试验。在一座被用作秘密试验场所的废弃工厂里,人们发现了数千个“试验体”,DNA测试显示它们绝大多数曾经是人类,然而由于长期使用生物电极对大脑进行刺激、与植入义体融合,使用药物或连接进入赛博空间内而导致时间感知发生错乱,人类的身体在多重因素诱导下出现了超越自然范畴的“进化”,长出章鱼的触手或是蜘蛛的口器,或者干脆变成一滩“长”着无数血红眼球的黏液。大部分“试验体”早已丧失了人类的自我意识。而存活下来的“试验体”仅是少数,正如在杀手UNO的能力移植实验中,两百多名试验体当中仅有U-23一人生还。超人公司惨无人道的试验引起了公众对生物芯片及仿生义体等相关行业的关注,接连又有数家大型上市公司因涉及医学及实验伦理问题而被曝光,股票被做空机构趁机做空。有人怀疑这是做空机构与其背后的对冲基金策划的一场阴谋,某个幕后黑手安排了恐/怖/分/子对议员进行刺杀,并借机曝光超人公司的秘密试验,将社会舆/论推向高/潮,然后做空股票,赚个盆满钵满,然而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机构与恐/怖/组/织的联系。而号称用技术手段争取平等、为改造人谋求福利的新启蒙党,却为了获得资本支持而与暗中实施这样惨无人道试验的公司合作,顿时引发了众怒,相比之下与黑帮勾结的丑闻倒不算什么了。虽然杜维萨特议员遭到刺杀,但从结果上来说反而成为促进“云中绿洲”立法进程的契机。这点虽然令高尔特公园的自由黑客们不满,但其实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比起人/权、平等之类的宏大议题,社交媒体上人们更为津津乐道的是国际影后夏堇年的花边新闻。夏堇年的工作室后来澄清酒店监控视频里出现的另一名女子实际上是夏堇年的心理医生,并表示影后因为工作压力的原因近几年一直在接受心理辅导,引发了又一轮热议。

“夏堇年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她的外婆曾经是前苏联克格勃。”

谢峤随口说出了劲爆的新闻。林陆拾也随口应着,“哇,好厉害。”

“据说前苏联曾经秘密进行过‘意识移植’的实验,希望能借此让死人复活,活人永生。”

“所以夏堇年那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人格其实是移植了她外婆的意识?”

“有可能。”

“不对,”林陆拾想了想,忽然摇头。“那个人格是个男人。”

“嗯?为什么?”

“当时她说了‘你以为这具身体是女人就小看我吗’之类的话,”林陆拾梳理了一下思路:“如果那个人格是女性,一般只要说‘你以为我是女人就小看我吗’就可以了,即使不是本来身体里的人格,出于同为女性的同理心,比较自然的说法应该是‘因为对手是女人你就要小看吗’,但他特指了‘这具身体’,这种说法更像是男性,而且很可能使用过不止一具身体。”

谢峤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见林陆拾投来探询的目光,笑了笑,“怎么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说什么?”

“你果然知道。”林陆拾斜眼看他,“又是商业机密是吧?”

“哈哈,算是吧?”

“不管了,”只是随口问了句,林陆拾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对他来说,前苏联的秘密实验显然没有眼前的炸鸡可乐来得有吸引力。“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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