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祖师爷可真能体恤他。

我无言以对,站在人头攒动的广场里,转脸看聚成团的热闹的人群。

今天跟往日不同,人们虽然也烧香拜神,但不像之前,散的到处都是。

他们主要集中在广场边缘的几个屋子里。

我跟玄诚子挤过去看了,发现进到屋里的人出来后,手里都拿着一张黄表纸,上面写有字。

趁着别人的手看了一眼,竟然是法会的通知。

九凤山今天要在朝凤殿做法会,而且上面说,九凤山的大师都会莅临,还会免费给人占算吉凶命运。

于晗的消息,胖头道士今天朝凤殿办葬礼,九凤山给民众的消息,却是办法会,这不用深想就知道有问题。

我和玄诚子也挤进屋去,一人用二十块钱领了一张黄表纸,往朝凤殿的路上奔去。

这条路上的人,空前的多,前呼后拥。

平时到月老殿会岔开的人流,今天一骨脑的全部涌这条路上,波涛一样往前移动,总让觉得好像有事要发生。

我还好,来过几次,山熟体力足,虽然人挤一点,也不打紧,并不影响上山的速度。

玄诚子就惨多了,估计平时光躺着听书了,看着有一副好身板,其实虚的很。

走了三分之一就开始哼呀嗨的,强行拖到半路,已经汗流浃背,脸颊发红,连泡面小卷都湿了几缕,缠在脖子里。

他的形象也不顾了,把衣扣敞开,随便从地上拽了根枯草,往头发是一绑,咬咬牙继续跟着我往上爬。

也就坚持十几米,他就一屁股坐在路旁的地上,开始大口地喘气:“不行不行……,歇……歇一会儿,这山真是太高了,就是一道观,你说你建那么高干什么,来一回把我都累吐了,以后谁还来呀?”

抬眼看到往上涌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声音一下子又低了下去:“还真是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哎哎哎……我对不起我们家祖师爷呀。”

我靠在一棵歪脖树上等他,听着他哎声叹气完,又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来,也是有些不忍:“多歇会儿吧,法会要到晚上了,现在还早。”

玄诚子摆了一下手:“不不不,咱们得早些上去,先找些吃的,不然晚上饿着肚子,还哪有心情看法会?”

好有道理,我转身继续往上走。

听到他在后面喘的像头牛。

到朝凤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整个朝凤殿,里里外外,连旁边的小树林里都站满了人,而且后面还有许多,络绎不绝地往上爬。

玄诚子眼睛红了,语带哽音,再次检讨自己:“我太对不起我们家祖师爷了,道观放在市中心都没人去。”

我点头:“确实,凭你的本事,青木观应该不至于冷落的。”

玄诚子耷拉着脑袋,一脸哭相:“乐乐子呀,你是没在平城,不知道平城的局势,我这么跟你说吧,我那个青木观还能保留到现在,已经是祖师爷在庇佑了。”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方面的事,深问了一句:“这是为什么?有人不允许你们存在?”

他点头:“你说对了。你也来这里不少时间了,出去可看到类似的道观,庙宇,是跟九凤山一点联系没有,还能开的好好的?”

没有,事实我都没看到有相关的地方。

九凤山最大,剩下的就是像吴立,齐杰那样的术士,在自己家里骗骗周边的人,他们背后都跟九凤山有紧密的联系。

看来平城这一行,真的是一个单独的社会,而玄诚子是在夹缝里求生存。

九凤山有多厉害,他就有多坚强,我还是挺佩服他的。

不过,有了这样的前提,他此次跟我一起来九凤山,应该也不会真是观光旅游的。

因为人太多,说话也不太方便,至少有些相对隐密的事情,就不能在这里大喊大叫说出来。

所以我们聊那么几句以后,就自觉结束了话题,开始想办法往朝凤殿里进。

真难哦!

根本挤不进去,门口的人挤的都用脚尖立地,瘦一点的直接被人架起来,身不由已地东倒西歪,比春运的火车站都要厉害。

我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败下阵来,斜靠在九观殿边缘处的两棵小树上喘气。

法会的时间,定的是晚上七点。

冬日天短,六点没到,太阳就全部落山,周遭成了一片灰茫色。

到七点,山间已经黑成一片,只有朝凤殿的灯光明亮如昼。

人们本能地向往光明,加上法会马上要开始了,再一次往门口挤去。

玄诚子突然问我:“你说今晚会不会出事?”

这还用说吗?

胖头道是怎么死的,我很清楚,上来的时候于晗跟我说今日是要给他下葬。

可我们到了这里,这里却在做法会。

这个法会不言而喻,一定是给他做的。

这么一个邪人,突然招来这么多人做法会,怎么可能就是真想做法会,让他平静入土?

所以我们一上来,就有意无意看了一圈四周。

外面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法阵,或者邪物,里面涌堵了太多人,太阳没落山之前,阳气还是顶盛的,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但这并不代表会一直不出问题。

玄诚子问了跟昨晚于晗一样的问题:“要不我们翻墙过去看看?”

我摇头,看着不远处因试图翻墙掉下来,又被周围人踩的“哇哇”乱叫的人,安慰他说:“先等着吧,现在法会还没开始呢,不着急。”

玄诚子把肩膀一耸:“你说等就等,反正我是跟你来了,我又不着急。”

嘴上说着不着急,眼睛却不由得又往朝凤殿的门口看去。

最后大概是真的放心不下,靠过来问我:“你来的时候,怎么不把你那个木头人带上,我看那小家伙还有几分灵性。”

我如实说:“他在这里不行,上次一来就被扣住了,我们折腾一夜才把他挖回去的。”

他又问:“那那条狗呢,我看它也很机灵的呀,还会叼电话,真是比人都管用。”

“它受伤了。”

接连两个希望破灭,他看向我的包:“那你包里都有什么?”

“符纸,五帝钱,召感图,还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我如是说。

他立马变脸惊问:“我给你的法印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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