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郝美人和男警推着曲子奇往前?走, 這?是原路返回到八達板材廠的方向。
一切事故從此處起,一切故事由此處終。
家屬們早被李演安排的中巴送到了安全?地,四名剛救出來不久的老?人也被老蔡送到了安全地。
他們昏睡的昏睡, 醒着的也渾身沒力——據丁伯說,那“小曲”不知喂他們吃了什?麽, 吃完後他們就老?是想睡覺, 這?兩天裏, 除了吃, 就是睡,偶爾和那四條守着他們的黑背犬說說話?,再沒其他什?麽事了。
——“跛子嬸被狗咬?啊, 沒有沒有, 沒有的事, 老?跛子就是走得太?急摔倒了。”
——“狗撲到老?跛子身上?哎,真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一休二休撲上去後,就是用狗爪子拍了拍老?跛子,老?跛子還是撐在狗背上才站起來的。”
——“那幾條狗可乖,通人性,不咬人哪!”
老?蔡:“……”
一衆刑警心底五味雜陳,真不知該不該罵娘。最?後,還是老?蔡他們将幾名老?人從地下室裏接了出來,接到不安的子女們身邊。
一時間,噪雜的八達廠又恢複回?了它這?二十年?來的平靜。
自二十年?前?那把火燒光了一切後, 它就一直這?樣?平靜。
紀延在八達廠門?口等他們,遠遠地見到初南毫發無損地走過?來, 繃了一個?上午的臉無由來地松了。
“看起來紀隊還挺擔心我呢,真是榮幸。”懶洋洋的女音傳過?來, 将紀隊臉上殘存的情緒掃了個?精光。
紀隊叼着根煙冷笑:“初小姐還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啧啧,真.口嫌體正直。
兩人的嘴炮打不了多久,畢竟眼下還有個?更?燙手?的曲子奇。
初南從郝美人那要來了牽着網的那條繩,跟溜狗似的,拉着曲子奇往八達廠的小門?走。
小門?長年?敞開?着,出了小門?再往外走上幾米路,就是一座黑禿禿的五層筒子樓。
二十年?前?,八達廠所有的員工就住在裏面,于是烈火燃燒的那一晚,來不及出逃的人全?被壓在了轟然倒塌的房梁底,無聲地掙紮着,死去。
曲子奇的手?抑制不住地痙攣了起來:“帶我來這?做什?麽?”
他渾身顫抖,目光逃避着那黑禿禿的筒子樓,狼狽的臉上瘋狂和恐懼共存。
可初南只是輕松地看着他:“玩游戲啊。剛不是說過?了嗎,你小南姐的游戲開?始了。”
跟過?來的紀延瞅了她一眼,就聽這?女人繼續道:“要說我初南,這?輩子也算是上過?了刀山、下過?了火海,可挖人祖墳竊人骨灰的事還真是頭一回?做。誰讓曲先生你好好的火葬場殡儀館不去,非要把老?人的骨灰安在你家那個?……”她歪了一下頭,對上曲子奇一瞬之間死死瞠大了的眼。
然後,頗有內涵地,輕輕一笑。
于是曲子奇反應過?來了:眼前?這?女人不僅進了他們家,還打開?了他隐藏在紅木佛臺背後的秘密!
“你這?個?臭婆娘!誰讓你去搜我家的?臭婆娘!”
紀延:“嘴巴放幹淨點!”
“放你……”
那個?“媽”字沒出來,曲子奇的下颌就被紀延一整個?捏住。有力的大手?幾乎要捏碎了他的下颌骨,紀隊冷着臉,聲音很沉:“我最?後再說一次,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說完,撒手?。
曲子奇已經痛得臉都麻了,嘴巴連動都沒法動。
還真是清淨多了。
初南朝着紀隊擡了擡下巴:“有紀隊在場,一切果然就事半功倍呢——好了,現在說回?游戲規則吧。這?規則跟曲先生之前?玩的那套可不一樣?,曲先生您聽好了:咱這?游戲背景呢,就設置在二十年?前?八達廠的員工宿舍裏;道具A,黃少芬女士的少許舊衫。當然,這?些舊衫都是從曲先生家的地窖裏‘借用’的……”
曲子奇雙眼幾乎要噴出火,恨得咬牙切齒地瞪着這?女人。
“道具B,黃少芬女士生前?最?喜歡的收音機。至于道具C嘛,先跟老?太?太?說聲對不起了,為了救人萬不得已,只能先請黃老?太?太?的骨灰出來充當道具……”
曲子奇一愣。
可随即,當他反應過?來初南是什?麽意思後,整個?人就徹底瘋了:“啊!!!你這?個?瘋婆子!瘋婆子——”
“噓,別着急,還有道具D呢,這?道具D就是……”初南慢慢踱步到曲子奇身前?,話?音溫和,可一雙眸子卻黑得深不見底,“二十年?前?将所有一切都燒成?了灰燼的……那場火。”
轟!
她話?音剛落,幾米開?外的筒子樓裏火光沖天。熊熊烈火映入了曲子奇瘋狂的眼底。
他那麽多年?來極力避免,不抽煙不用打火機、不用煤氣竈、就連給奶奶上的香用的都是電子香,就是因為二十年?前?的那把火!
可此時,那把火再度出現在眼前?,伴着聲旁幽幽的女音:“可憐的小子奇,你那時候才八歲吧?父母長年?窩在廠子裏,沒完沒了地做工。你的世界裏最?親的只有奶奶,可就是這?把火,它奪去了奶奶的生命,子奇啊……”
子奇啊,子奇啊……
烈火沖天的筒子樓裏似乎還回?蕩着奶奶當年?絕望的呼喊,曲子奇永遠不會忘記,不會忘記二十年?前?烈火焚燒的那一夜,他的父母是怎麽堅決地把他和妹妹抱出那棟筒子樓。火舌極速漫延,小小曲子奇在滿世界的碳灰裏掙紮着:“奶奶!還有奶奶!”
“爸、媽,奶奶還在家裏!奶奶、奶奶——”
爸爸抱着他,媽媽抱着妹妹,兩個?人從死亡的邊界線裏将他們兄妹倆英勇地抱了出去,就像動畫片裏的英雄。
可當英雄救出了他們,想再返回?去救老?人時——
轟隆!二樓的煤氣竈驟然炸開?,火舌蹿上天,房梁轟然而倒。
爸爸想沖進去,可顫抖的身軀卻被火光對面滿面驚恐的媽媽拉住了:“別去,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啊!”
轟,房梁倒塌!
啪滋啪滋,焚燒聲響!
烈火映紅了整個?黑的夜,将屋裏屋外的兩群人隔在了兩個?世界。
那一瞬,熊熊火光映出了老?人扭曲而絕望的臉,她死死地望着火光之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陡然崩塌的一切——
她被抛下了,被抛在了再輪回?上八百遍也拼不起一副完整血肉的滔天大火裏。
被她一手?養大的孩子,親手?抛下了!
可你們怎麽能就這?麽抛下我呢?怎麽能為了孩子就把生你養你的媽這?麽扔下呢?
滿屋子裏貼的全?是孩子歡樂的笑臉,他們多麽可愛,他們充滿希望,連路口的标語上都寫?着“孩子是祖國未來的花朵”,可是兒啊,在祖國未來的花朵身後,是生你養你的媽啊!
轟隆!又一根房梁倒塌,壓在了火光中那一道孱弱的身子上。
曲子奇渾身劇烈顫抖了起來。
曾幾何時奶奶還用這?副身子護着自己,在多蚊多蟲的夏夜将自己抱在懷裏,一只爬滿皺紋的手?使勁替他驅趕着蚊蟲。
曾幾何時她還在哄睡時抱着自己說:“奶奶最?寶貝的小子奇,快快長大……”可一會兒她的說辭又變了:“小寶貝啊小寶貝,還是慢點兒長吧,讓奶奶再多抱你幾年?……”
可不行了,沒有機會了,沖天火光氣勢洶湧,将他所見的人間燃成?了灰燼。父親在烈火暴起的第一刻,就從奶奶和兩個?孩子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孩子,老?人被抛下了,被抛在了熊熊烈火裏,被她親手?養大的兒子抛下了!
從此之後山長水遠,可曲子奇知道,她和他的人生,永遠被定格在了這?一夜。
那一夜,烈火沖天,他生命中唯一的溫暖,幻滅了。
“子奇、子奇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二十年?後,再次燃起烈火的老?宿舍樓裏竟還有奶奶的聲音。
“子奇,救我啊!子奇……”
是奶奶,真的是奶奶!
曲子奇這?回?是真的聽到了,不是幻覺,絕不是幻覺!
“快滅火!求求你了,奶奶的骨灰在喊疼你聽到沒有?”他腦子一熱,“撲通”一聲,就給身前?的女人跪下了,“救火!別讓奶奶再死第二次,快救火!”
然而面前?的女人不為所動,那雙黑而深的眼不帶任何感情地看着他:“圖圖和沈笑晴在哪?”
聲音冰冷如同惡魔。
曲子奇一愣,然後,全?懂了:“這?就是你的‘游戲’?把奶奶引來,就是為了逼我交出那兩個?小崽子?”
“少廢話? ,人在哪?”
“我呸!你做夢——”
啪!初南一巴掌蓋到他臉上:“到底在哪,說!”
“你休想……”
曲子奇話?未落,初南突然扭頭,對着筒子樓那邊吼:“加大火力,繼續燒!”
轟隆!火光更?高更?猛地蹿上了天際,筒子樓裏傳出更?加痛苦的聲音:“子奇——子奇啊——”
“說不說?”
“子奇啊——”
“圖圖和沈笑晴在哪?”
“子奇、子奇,奶奶好痛啊——”
是奶奶,真的是奶奶!
“別燒了、別燒了!樹林往東兩公裏垃圾處理站旁邊的小屋子,他們幾個?都在那——快他媽別燒了!”
火勢很快就小了下去,就在曲子奇報出了準确地點後。不多時,火光俱散,好一個?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曲子奇渾身都被綁着,因着剛剛的撕心裂肺,他已經痛苦得直不起身,最?後還是被郝美人拎着領子拽起的。
“我奶奶在哪?她的骨灰、她的衣服,還有收音機,都在哪?”
初南原本已經準備離開?了,卻被曲子奇硬生生拽住。
她步子被迫停了下來,轉頭看着這?家夥時,又是之前?溫和的模樣?了。
仿佛剛剛那個?兇神惡煞的女人不曾存在過?。
仿佛所有冷酷決絕和逼瘋人的手?段都不曾存在過?。
剛和郝美人一起制服曲子奇的男警忍不住在心裏打了個?寒顫,莫名跟着曲子奇一塊兒怵起了這?女人。
就見她溫和地看着曲子奇,就像是在看一個?不太?懂事的孩子:“真傻啊,一開?始不就和你說過?了麽,這?只是場游戲——既然是游戲,那游戲裏的話?哪能當真?挖人祖墳、燒人骨灰的事,你做得出來,我還做不出來呢。”
她溫和地抽回?自己的衣角,像是看傻子一樣?地看着他:“東西都還在你家呢,就跟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絲襪假發一起藏在‘地窖’裏,放心吧。”
“可我剛剛明明聽到奶奶的聲音……”
“不是呢,”初南微微一笑,“不是黃女士,是孫子被你殘忍殺害的春姨,在筒子樓後等着剝你皮、扒你筋呢!”
話?落,方才的烈火已經神奇地熄滅了的筒子樓裏,圓圓扶着一臉恨意的張梅春,緩緩地走出。
曲子奇終于無力地跌跪了下去。
郝美人和男警迅速押着他離開?,紀延剛剛已經命人到垃圾站那邊去找人了。為了不讓春姨受刺激,初南示意圓圓先帶春姨到車上休息。
兩人慢騰騰地往樹林的方向走,到底已經抓住了曲子奇這?大耗子,紀隊連眉間的褶皺都淺了:“剛剛那把火怎麽回?事?”
曲子奇神經過?敏,把從筒子樓頂端噴出來的火光看成?了順着底樓往上湧的烈火,其他人可沒眼瞎,自然看得出其中的不對勁。
那絕不是自然燃起的大火,而是有人在天臺上“噗噗噗”往上噴射着火光呢。看着吓人,其實威力并不大。
初南輕松道:“我家有個?小天才,本來是想做個?煙火噴射器給自己玩的,結果昨晚了解過?八達廠的過?去後,我就吩咐他把煙火換成?火——你剛剛看到的火光,就是用他那噴射器噴出來的。”
“還挺妙,”紀延很難得地贊了句,“所以剛在樹林裏之所以能逃得過?曲子奇的檢測,也是那位小天才給你量身定制了什?麽東西?”
“紀隊不笨嘛。”
“沒初小姐聰明。”
“那當然。”她一點也不謙虛,落落大方地接受了這?贊美。
挺愉快地往前?走了兩步,初南又背過?身,和他面對面地往垃圾站的方向走:“小天才給我做了個?信號阻隔器,那小玩藝兒和普通阻隔器不一樣?,作用範圍只在攜帶者身上。所以當曲子奇拿着那二流檢測儀靠近我時,在阻隔器的作用下,他的檢測儀就什?麽功效都失去了。”
市面上買得到的那種信號阻隔器,一打開?,随着阻隔強度不一樣?,通常方圓一米至幾米內信號都會被屏蔽。于是別說攜帶者了,即使是攜帶者旁邊的人,身上的手?機啊電腦啊追蹤器啊甚至信號檢測器啊,受它影響也都會失去信號。
可小天才給她做的這?個?特殊阻隔器卻不一樣?,它的作用範圍極小極小,基本只會作用在攜帶者本人身上。
所以初南才會在曲子奇拿出那二流檢測器時,讓他先去測小毅,而自己則趁機把阻隔器打開?。待曲子奇的二流玩藝兒探到她身上時,特殊阻隔器便?開?始發揮功效,将挨近初南的一切信號全?屏蔽——包括追蹤儀和檢測器。
于是曲子奇手?上的檢測器失效了,測不出她身上到底有沒有帶家夥。
這?也是她在曲子奇做完檢測後将這?小玩藝兒扔掉的原因——要不然,連自己的追蹤儀也被屏蔽了,那遠方的紀隊可不就追蹤了個?寂寞嗎?
紀延簡直嘆為觀止:能做出市面上壓根買不到的噴火器,又能做出功能精準的阻隔器,想必初南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貓眼反窺、隔門?竊聽器,也都是這?“小天才”做出來的。
人才。
“‘小天才’考不考慮找份正式工?我可以給他寫?個?推薦信,到技偵那邊去工作。”
初南好笑地瞅睨着他:“小天才今年?十六歲,連成?年?都沒有,怎麽,紀隊想聘用童工嗎?”
紀延:“……”
這?女人家裏什?麽時候有那麽小的孩子了?
初南一臉揶揄:“我說,紀隊不繼續問問我是怎麽發現綁匪就是曲子奇而非曲姍姍的?”
“還能怎麽發現,不就是因為在曲子奇家發現了什?麽?”紀延想都不用想,“就你剛說的,假發、絲襪。”
“對,這?是其一。”
今早在圓圓打開?佛臺後邊那個?深深長長的“地窖”後,初南又在地窖的紅木小方桌上看到了曲家奶奶的遺像和骨灰盒。可繞過?那小方桌,再往深處走時,兩個?女人卻意外地在小方桌後又發現了一個?極小的梳妝間。
那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女裝大佬”梳妝間:各種長假發黑絲襪、各式各樣?的衣裙化妝品,而背對着小方桌立着的,則是一面高高的鏡子。
饒是初南見多識廣,可一想到曲子奇曾經在他奶奶的骨灰盒後面“男女大變身”,初南還是禁不住一陣陣惡寒: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裏,身後一壇陳年?骨灰,而姓曲的就在那骨灰後變裝……
驚悚。
實在是太?驚悚了!
紀隊好聽的低音炮成?功将初南從驚悚回?憶裏拉了出來:“其一?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二其三?”
初南回?過?神:“其二,我在曲家看到了曲子奇和他妹的合照。那照片是在戶外拍的,全?身照。你要是看過?照片就會明白,這?曲家兄妹吧,不僅長相神似,就連身高都奇妙地幾乎一樣?。而且這?曲子奇,怎麽說呢,從他家照片裏可以看得出,這?人平常穿衣打扮吧,其實還是挺女性化的。”
而今兒銥椛這?頗為個?性的絡腮胡高筒靴以及西部牛仔裝,啧,怎麽看怎麽欲蓋拟彰。
紀延:“所以你一看到曲子奇在今天特意呈現出來的身高和裝扮,就斷定他有問題了?”
“欲蓋彌彰,不打自招,不是嗎?而且別忘了,昨晚你在分析‘後腳跟先着地’這?個?點時,強調的是‘對方要求自己以穿高跟鞋的習慣來走路’。痕檢那邊一開?始得出的結論就是男性鞋印,雖說現場并不利于做建模,但以許歸那麽多年?的經驗,我覺得他在鞋印性別上出錯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罪犯是女裝大佬的可能性,遠比女性要高得多。”
紀延點了點頭:“确實。”
“不過?當然,還有其三。其三就是我的觀察:在八達廠初見我和小毅時,身為‘綁匪哥哥’的曲子奇一臉尴尬,可如果他真的只是綁匪的哥哥,何止尴尬啊?他應該做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保證讓他妹放了所有人、求我們原諒他那不成?器的妹妹吧?可他沒有。”
初南繼續說:“至于進了林子後,這?家夥的反應就更?妙了:裝模作樣?地找到了信號檢測儀,連開?關在哪都不用研究一下就知道該怎麽操作。當然,為了最?終确保我的推測沒有錯,我還故意在他面前?扔掉了一個?普通追蹤器,可即便?如此,那家夥在測完了小毅後,還是秉着‘小心為上’的原則要求檢測我——這?是合作共贏一起救人的态度嗎?紀隊,這?分明是小心謹慎對付敵人的姿态呢!”
其一其二再其三,外加一個?完全?符合小南姐風格的測試——沒跑了,這?曲子奇絕對有問題!
厲害。
紀隊再一次難得地贊賞:“初小姐的觀察力實在了得。”
“紀隊長過?獎——不過?話?說回?來,剛剛還考慮吸納小天才的紀隊長,現在考不考慮吸納這?個?‘觀察力實在了得’的大天才?”
“嗯?”什?麽意思?
初南直接說:“我對刑偵工作還挺感興趣。”
呵,這?是登堂入室,想借着前?面的功勞擠到他身邊來了。
紀延:“很可惜,我們刑偵隊不缺人。”
“是刑偵隊不缺人,還是你不缺我?”
“都不缺。”
狗男人!
初小姐吃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卻也不惱,只笑吟吟地挨近他:“紀隊在怕什?麽呢?怕我吃了你?”
“初小姐成?天打這?些沒用的嘴炮有意思嗎?”紀延捏着她湊過?來的下巴,擡起姑娘的臉,好聽的男性嗓音沉了下來,“昨晚就說過?了,現在的你,完全?勾不起隊長的興趣。”
初南:……見鬼!
紀延松了手?,繼續往前?走。
高大的背影在從林葉罅隙間躍進的光圈中移動,寬肩窄腰,雙腿修長而有力。單一個?背影就仿佛蘊含了無數爆棚的荷爾蒙。
初南看了一會兒,氣突然就消了。
男色誤人哪,就這?臉,這?身材,好端端的火氣往他身上一擱,莫名其妙就消了。
真誤人。
紀延往前?走了一會兒,發現初南沒跟上:“怎麽,氣得走不動路了?”
還挺自信。
初南無聲揚了揚眉,往剛拿出來的手?機上敲入了什?麽,然後,重新扔進口袋裏:“沒走不動,只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這?公安系統呢,我是一定要進的,具體原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紀隊這?邊要是堅持不松口,那日後,可別怪我去找別人咯?”
紀隊頓住腳,高大的身軀在眼前?站住。
末了:“你找。”
“紀隊不阻攔?”
“呵。”他冷冷一笑,邁開?步子,再度往目的地走去。
身後的女人勾起唇,準備跟上去時,口袋裏的手?機一震——
【搞定。】
半分鐘前?——
初南:【怎麽樣?,你們所長松口了嗎?】
半分鐘後——
【搞定。】
回?微信者:屏南所吳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