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摘星之想,可摘星之前,也要看看自己有多高不是。
梁爽走出教室,昏惑的路灯照在校园的樱花树下面,她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却见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朝教学楼跑过来,一点点在樱花树的下面变得清晰。裴雪舟今天的活动有重要嘉宾,他的衣着打扮都刻意收拾过,格外精神。梁爽立在原地没动。
裴雪舟匆匆跑过来:“忘记给手机充电,联系不上你。”
梁爽嗓子发痒,说不出话。裴雪舟又问:“你一直在等我么?”
梁爽下意识就摇头:“没有,我在自习。”
裴雪舟伸手过来,梁爽想躲没有躲开,他摘下了梁爽头上的花瓣:“看来只留微信不行,我得记你号码。”
梁爽直到跟裴雪舟一起走到学校外小书吧的时候还是懵的,她只记得自己晕乎乎给他把助教画的重点又复述了一遍。大约讲得不太好,可裴雪舟的表情很温和。他问她期中的小作业构思好了没有,梁爽把自己大概想法同他说,裴雪舟给了她优化建议。
这件事对梁爽来说有些久远,她记得最后是裴雪舟让她把手机号写下来。裴雪舟盯着纸上的字默念了两遍,而后背了出来。
“177****4283。”裴雪舟歪头对她笑,“下次手机没电我会记得打你电话,不叫你白等。”
梁爽倒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强迫自己停止回忆。
那些早已是过季的旧事,随着大二的那个学期结束而结束。
她后来没有再做白等的事,她甚至连等也不会再等。
第5章 “那里有很多好东西,但也要付出很多代价才能得到它们。”
在实习期中途,梁爽因为休克进了一次医院,她没想到肉体被打败是这么简单的事。 起因是有个对接的同事精神崩溃被送走,活儿一股脑倾斜到了她这里。她原本对人的那点悲悯之心被工作量压垮,晕倒之前脑子一片空白,醒来后第一个念头是如果她有一天走到那一步,也会先把工作交接好再去告别人间,不给别人添麻烦。 梁爽跟林翠电话说起这茬,隐去了自己休克的小事故,只说怎么有人崩溃了还要带着同事一起崩溃。林翠却对崩溃的同事充满怜悯,问起那位同事的籍贯和家庭状况,说如果有人帮一把是不是就会好一点,还说小孩在外面生活大人总是不放心。没有人照顾,却要自己面对诸多变动和工作压力,想来就是会很难。 梁爽因她这份同理心懵了一会儿,有点迟钝地意识到,一个崩溃的同事,也是一个“人”,一个有来处和社会关系的人,不仅仅是这里巨大园区的一个构成单元。她身在其中,被麻木地切割了一部分同理心。脑中浮现出两个字——异化。工作对的人异化,好似像人那样活着已经不重要,与更大的组织蓝图融入在一起才重要,个体的悲欢无人看见,只有大的KPI完成方能激励人心。 梁爽年轻,身体底子不错,一瓶点滴下去接着恢复工作。这么一病,收到组里发来的各种问候,随之而来是工作安排,人情工作两不误。她照单全收,没敢说不全是因为工作压力。翻译那边最近有个比较急的活儿,可赶上出租屋里断网,她没法找资料和发文档,于是早上六点多爬起来往公司去,借着公司网络查了资料把稿子交掉。但路上喝了风,一早上脑袋昏沉,所以有一部分原因算是自作孽。 这个事儿之后梁爽回忆起来也觉得自己有点疯,她跟兼职那边结清工资说不做了,顺道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留在这个地方。 回去之后请琳达出来吃饭,梁爽道:“我想了想,实习期结束我就不来了。” 琳达倏忽一笑,好像对年轻人的这种决定司空见惯。不是每个人都做好准备融入某个体系当中,他们对自己和世界,都还没有更清晰的认知。尚未能分清哪些是需要替换的,哪…
在实习期中途,梁爽因为休克进了一次医院,她没想到肉体被打败是这么简单的事。
起因是有个对接的同事精神崩溃被送走,活儿一股脑倾斜到了她这里。她原本对人的那点悲悯之心被工作量压垮,晕倒之前脑子一片空白,醒来后第一个念头是如果她有一天走到那一步,也会先把工作交接好再去告别人间,不给别人添麻烦。
梁爽跟林翠电话说起这茬,隐去了自己休克的小事故,只说怎么有人崩溃了还要带着同事一起崩溃。林翠却对崩溃的同事充满怜悯,问起那位同事的籍贯和家庭状况,说如果有人帮一把是不是就会好一点,还说小孩在外面生活大人总是不放心。没有人照顾,却要自己面对诸多变动和工作压力,想来就是会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