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勒瑟芮人的消失全无征兆。

    与魔鬼的一战,于铁人潜意识深处的一战,对地球这边开始得突兀,但伊勒瑟芮人却显然做过准备,还为此邀请了索纳尔那群水母派代表参战。

    后续战况发展虽然不在伊勒瑟芮人计划内,但最终结局,他们救回了程序被入侵的铁人,根据分析,这应该就是伊勒瑟芮人原定的作战目标。

    总之,达成了目标,对于伊勒瑟芮人来说,局面怎么说也能维持在不亏以上。

    但他们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在那之前,还能看到小芯时不时出现,打击某些非法人体实验,又或者逛街被抓拍。

    某些社交媒体上,每天都会出现有人发博,说自己梦见昆廷大帝高大的身影静静站在起伏的花海中。

    向“预警者”发问,偶尔也能得到模糊的回答。

    现在全都没有了。

    不是没有声音认为,现在的灾厄都是伊勒瑟芮人带来。可他们不见身影后,比起安心,倒是恐慌更多几分。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井星凯在反复问询中产生的头疼复发起来,不由抬手按住太阳穴。

    “别多想了,”明澄漫劝道,“你休息会儿吧。”

    这个房间本来就是临时分配给他们的宿舍,知道自己确实应该休息的井星凯勉强翘起嘴角,换了位置,往沙发走去。

    可他还没走两步,外面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咚地撞开房间门。

    一个眼熟的基地文员满脸冷汗出现在门口,他气喘吁吁,双手撑在膝盖上,似乎是跑了很长一段路过来,以至于说话都断断续续,喊道:“王、王静云,失踪了!”

    谁?

    最近太忙的七队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四个人愣愣望着这个眼熟的基地文员,过了好几秒,伊喆茹霍然站起。

    是和那个一切资料被隐藏的神秘伊勒瑟芮艺术家相关的,画廊经纪人!

    好些天过去,神秘伊勒瑟芮艺术家的信息没有再浮现出过,他们又忙得脚不沾地,竟然差点忘记了她。

    “王静云怎么会失踪?!”

    伊喆茹不敢置信。

    这个画廊经纪人接受了官方保护,连他们都不知道她具体位置,人应该是藏在菏庄市附近的某个基地里,谁有能力带她失踪啊?!

    反应慢了几拍的其他人也想了起来。

    明澄漫皱眉问:“多久前失踪的?调查结果有了吗?”

    基地文员喘了一会儿,终于能够流畅说话,连忙解释道:“是三分钟前传回的消息,独自一人在房间的王静云女士于监控下突然消失。但按理说她的位置情报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无法确认她的情报是从哪个关节走漏,只能先从基地本身查起。现在各基地使用的星汉智能系统进入管制,预备进行人工检查,情报推送关闭,所以,所以是我亲自来传达。”

    “井队长,”这个基地文员抹掉冷汗,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抬头正色道,“请集合七队,六分钟后出席三号会议室的紧急讨论。”

    “是。”

    房间里四个人已经全部站起,行礼应答。

    确认他们都收到,忙碌的基地文员没时间告别,转头跑去另一个方向。

    十分疲惫本要休息的七队没有抱怨,他们排队去卫生间用冷水洗脸。粗暴的动作让水滴打湿胸前衣物。

    这装扮实在不适合参加什么会议,不过等他们赶到三号会议室,到场的与会人员都是差不多的狼狈。

    甚至来不及等井星凯他们坐稳,会议主持者朝推门而入的七队四人点头,直接开口道:

    “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王静云女士的房间残留不明显的空间波动,动手的是空间系觉醒者。

    “五个小时突入苏虹港口的MUU号上残留相似波动,同一伙人的可能性极高。

    “外交部还在和白熊联邦协商,但短时间内,白熊联邦不会与我们交易袭击伊万·科兹洛夫的恐怖.分子的空间波动数据,我们无法和MUU号以及菏庄市勾洞幺基地的数据做对比……”

    会议主持者顿了顿,放下手中平板。

    “但是,就算没有这份证据,我们也能够怀疑,自称生存党的恐怖.分子们,已经进入我国,并展开了数场活动。

    “在恐怖.分子面前,绝不能畏惧和躲避,必须主动出击,才能保护我国人民生命与财产安全。

    “如何营救王静云女士,保证她不受到伤害,请各位迅速给出方案。”

    会议主持人话语听起来平淡,实际却将压力化为山,压在与会人员头顶一座又一座。

    但没有人反驳他,大家都在思考。

    “我先询问吧,”井星凯在座位上坐稳,第一个开口,“这些生存党的宣言,是不断杀戮,成为最后那个活下来的人。袭击我是为了让局势更混乱,但绑架劫持王静云的理由是什么?”

    ***

    对啊,没有理由啊?!

    王静云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星期前的她甚至料想不到,她的安危居然能让这么多权高位重的人在意。

    三十三岁的画廊经纪人毕业于某个美术学院,当然,以这个美术学院的考取难度来说,无论如何她在五星国都能算小众人群之一。

    但她并不是什么天才,大学的四年反而让她更理解了自己和同学们的差距,不管这个差距是天分上,努力上,还是家世上,她显然都和那些出众者有很长一段距离。

    于是毕业后,王静云放弃了成为一名创作者的梦想,反而借大学经营的人脉,磕磕碰碰数年,稳定了几个渠道,成为了艺术品买方和卖方间的中介人。

    艺术家需要经纪人,不然艺术家自己干起销售和展览策划,就很难潜心创作了。有钱人更需要他们这种经纪人,说到底,忙着赚钱和享乐的他们,哪有时间一样样去挑选合心意的作品。

    王静云在这一行干得很好。

    直到她卖出的一座幽灵船微雕活了。

    “啊……”

    王静云呻.吟着悠悠转醒,眩晕里只感到大脑一阵阵发胀。

    周围昏暗一片,让人无法判断时间,她本能想要伸手摸手机,动弹了一下后愕然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着。

    她一下惊醒,瞪大眼睛,首先看到透过窗帘照进房间里的路灯灯光,然后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的陌生。

    “她醒了?”

    有人用英语说。

    王静云英语不错,但茫然下她大脑的翻译机制根本没有启动,别说理解意思了,绑匪的话语从一边耳朵传进她脑中,没经过任何流程,就从另一边耳朵穿了出去。

    “什么?”她迷茫喃喃,“你是谁?”

    话音落,黑暗中的一脚就踹在了她肚子上。

    王静云痛得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全身蜷缩起,又被一只手抓住衣领,提了起来。

    某个冰凉而坚硬的东西,同时搭在了她颈侧。

    不等王静云大喊救命,这冰凉的东西已经刺破她的皮肤,杀气借用锋锐,强行逼退她喉咙中的话语。

    王静云只能发出哽咽的“菏菏”,哪怕对方没有说一句,也理解了对方的意思,闭上颤抖的嘴唇。

    “祭司。”绑匪一开口,就是一个少见的英语词汇。

    他不在意王静云正紧张地颠来倒去对比她的词汇储量,没有停顿就继续道:“祭司,带我们觐见神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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